谢逾没听清,但他琢磨着,沈辞估计是说“我不吃”。

他心道:“不愧是未来大佬,小说主角,这穷困潦倒的,口味还挺挑。”

小说里沈辞家庭条件不好,平常在食堂吃饭,也就吃个五块十块,什么小葱拌豆腐,蒜泥空心菜,都是叶子和草,不见荤腥,谢逾还以为他不挑食,给什么吃什么。

他一转念,又想:不过挑剔就挑剔吧,原主财大气粗的,食物上挑剔一点,也不是养不起。

谢逾将手机递过去:“那你点吧。”

沈辞:“……”

他表情迟疑,紧绷着的肌肉却缓缓放松下来,沉默着接过手机,电话那边甜美的女音响起:“您好,这位先生,请问您想吃点什么?本酒店的法式甜点非常出名,主厨曾斩获多项国际荣誉,向您推荐黑松露慕斯,香草可露丽……”

沈辞感到荒诞。

他在纠结着如何克服耻辱脱下衣服,对面却在说黑松露慕斯和香草可露丽。

电话里絮絮叨叨的推荐菜品,都是些贵价菜,沈辞没立马回话,只看着谢逾,表情怪异,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:“让我吃饭?”

谢逾:“当然让,为什么不让。”

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,但话一说出口,他就知道说错了。

谢大少爷挑剔且有轻微的洁癖,过夜前,他是不从许人家吃晚饭的。

不过话说出口了,谢逾也不能吞回去,便摆摆手,示意沈辞点餐。

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,沈辞随意点了两个,便不再说话了。

十几分钟后,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敲响房门,将饭菜摆了一桌子,谢逾示意沈辞坐下,然后开始刷原主的手机。

原主是个纨绔富二代,混的圈子也是纨绔富二代,他的聊天软件有个顶置群聊,叫F1小组,此时刷了99+的消息,谢逾点进去一看,有人在@他。

何致远:“@谢少,看上的那个搞学术的弄到手了没?”

何致远:“什么滋味啊,看上去真不错,那气质,真清高,我还没搞过名校生呢,还是谢少有口福。”

何致远:“什么时候谢少玩腻了,给我也尝尝?”

谢逾不说话。

二世祖的朋友也是群二世祖,嘴里不干不净地惹人讨厌,他正要关手机,又刷出来一条。

李扬:“呦,有新目标啊,看样子今晚谢少游戏不上线了?”

谢逾这才打字:“上线。”

群里都是富二代狐朋狗友,李扬算是其中比较正常的,爱好是打游戏,平日里找不到队友,拉着谢逾玩,而谢逾正愁晚上找不到事干,一口答应。

他吃完了饭,连上耳机,便自顾自地躺到了沙发上,一点眼神也不分给沈辞,全神贯注地打游戏,打到了十点,才打了个哈欠起来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
沈辞目送他走入洗手间。

隔着一层磨砂玻璃,水声响起,谢逾囫囵洗完,裹着浴袍出来:“你去洗澡。”

这是原文不多的几句没被屏蔽的台词。

他在沈辞身上巡视一圈,从头扫视到尾:“你该知道怎么做。”

沈辞顿了片刻,他起身走入浴室,面上无悲无喜,等浴室门合拢,彻底隔绝谢逾的视线,他才将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,无声地闭上了眼睛。

在这间两百多平的套房里,只有这件浴室,能暂时容纳沈辞的崩溃。

但饶是如此,他不敢,也不能耽搁太久,在无声地镇定情绪后,沈辞抬手按住花洒,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,浇在皮肤上,水流喷溅,沈辞这才发现,他握着花洒的手居然在抖。

毕竟门外坐着的那个,绝不是什么善茬。

谢逾谢大少爱玩,还玩得尤其花哨,整个江城上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可沈辞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,也从未想过会与谢逾有所牵扯,他一路走来的所有成就,骄傲,甚至尊严,在谢逾面前都轻飘飘的像一张纸,随时可以踩在脚底,用鞋压着碾成烂泥。

一墙之隔,谢逾在翻看沈辞的体检报告。

据小说里描述,在拟好协议的当天,谢逾就要求对方去体检,沈辞并不配合,照常打工,上下课,谢逾叫人直接停了辆宾利怼到实验室门口,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,惹来不少围观,沈辞不堪其扰,勉强低头去了医院。

他翻着翻着,有点触目惊心。

沈辞的身体状况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,失眠,贫血,谢逾甚至怀疑来一场感冒,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“统啊。”谢逾对着血检数据呼唤系统,“你确定主角这身体状况,他能撑过那么多的马赛克?这两个字母玩着玩着,不会变成杀人现场吧?”

系统无所谓:“放心吧宿主,主角都是很耐折腾的。”

死肯定死不了,至于会感到痛苦……虐主文的主角不痛苦,那还叫虐主文吗?

谢逾:“……”

他侧目而视:“妈的,你们这到底是什么鬼组织啊?”

死变态吗?

这时,浴室的水声停了。

谢逾将文件塞入床头柜,将柜门扣好,装作无事发生。

沈辞穿上蔽体的衣